黄昏时分,透过病房的窗户,夕阳的余晖如一支柔和的画笔,在病房的每个角落洒下金色的光斑。住在病房内的每一位病人都有自己的故事,他们的眼神中有时会流露出对疾病的恐惧、对未来的担忧、对治疗的期待以及对亲人的依赖。
五号病室靠窗的李叔他的情绪看起来很低落,眼神抑郁,总是安静地盯着一个地方发呆,于是我想到了用叙事的方式尝试和李叔沟通。
午饭后,我见李叔也刚从医院食堂打的饭,于是我走到他床边,微笑着说道:“李叔,你觉得我们医院的“大饭店”味道如何呀?”
他抬头看着我,然后哈哈大笑起来,回答说:“一般吧,比我自己做得稍微差一点。”
我听后笑着回应道:“哦?原来李叔你还会做饭呢!真是看不出来呀!”
李叔看着我,感叹地说道:“我当然会做饭,我还是大厨呢,以前在饭店做饭,徒弟都收了好几个了呢。”李叔说着叹了口气,继续道:“哪晓得这回突然生大病,原本还想着再工作几年,等到女儿能独立了,就安心退休,现在看来我这个身体条件不允许啊。”
我回想起李叔的病例记录,他是在工作时突然手脚不灵活,幸好他的同事反应迅速,第一时间拨打120,及时将他送到了医院,到院后经过住院治疗现在才能自己走几步路,我:“李叔,我见你今天不是很开心,你愿意和我说说吗?”
李叔皱着眉头,静默片刻后缓缓说道:“你说我这住院也快1个月了吧,每天躺在床上,除了闭眼睡觉就是睁眼发呆,我心里很着急啊,老婆和女儿因为我每天忙进忙出的,不想看她们这么辛苦,希望能早点好起来。”
我:“哦,如果现在让你用一个词来形容你现在的感受,你会怎样描述呢?”
李叔低头想了想说道:“是害怕和担心吧!害怕身体不能恢复到以前,老婆和女儿以后该怎么办?唉,我现在感觉很无力,不能帮忙反而成了家里的拖累,老婆现在还没退休,单位和医院两边跑,我怕她累倒了;还有女儿,最近也很忙,她去年考研未能如愿考上,今年还在备考中,我担心她压力太大。”
看着他布满惆怅的脸庞,我忍不住上前轻轻拍了拍李叔的肩膀,微笑着说:“李叔,之前我和你的女儿沟通交流过,发现你的女儿很能干呀!说话做事很利索呢!”
李叔自豪的回答道:“我女儿是有点能干哦!她很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见,去年她考的分数已经非常接近了,还差几分就上线了,只可惜没能如愿以偿。但是,她没有放弃,她想再全力以赴地试一次。”
我:你的女儿确实是个非常能干的人,相信她的努力一定会有回报的。”
李叔:“是啊,我也是这么想的,今天和我老婆通电话,她告诉我,女儿已经长大了、懂事了。自从我生病以来,女儿每天忙前忙后,丝毫不抱怨,还不断地安慰我和她妈妈,让我不要担心家里。”说完此话,李叔伸手捂了捂已经泛着泪光的双眼。
我:“是啊,你看你的女儿这么能干,那你现在心里对她的‘担心’是否减少了一些呢?”
李叔低头沉思片刻,然后坚定地抬头说:“是的,有减少一点,现在想想女儿已经长大了,肩膀可以担事儿了,我确实放心了许多,或许我真的可以退休养老了。”
我见李叔的眼里逐渐有了神采,我认真地聆听着李叔充满感慨地叙述,能感受到他话语中充满了坚定和决心。李叔说:我现在回过头来想一想,好像也没那么害怕和担心了,我想我也应该退休了,之前她们母女总是劝我戒烟戒酒,让我吃清淡点、多运动一下,以前我全当耳旁风,现在我也想通了。以后戒掉烟酒,学着过一过钓鱼、养花、喝茶的悠闲生活,以后在家当她们母女俩的私人厨师,哈哈!”李叔说着说着笑了起来。
我想李叔的性格本是乐观开朗的人,通过和他聊天叙事,他自己很快就找回了生活的掌控感,摆脱了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疾病带来的失控和迷茫感。几日后,我看见李叔笑容满面,半坐在床上和隔壁床病友侃侃而谈,此时李叔的眼里有光,脸上有笑,言语间透露着未来生活的向往,看着这样的李叔,我也忍不住替他感到开心。
当我们运用叙事护理去探索李叔的生命故事时,我感受到这是非常有意义的一件事情,通过吸收、解释、回应李叔的故事和困扰,充当李叔的情绪树洞,认真去倾听和感受李叔的感受,得到的结局不仅仅是李叔身心的治愈,还有我对患者生命的了解和感动。